农时记忆

2020/5/18 20:32:58 人评论 分类:矿山文学

    我的天呐!腰疼、胳膊疼,连带着握筷子的手都在抖,看着我这幅哼哼唧唧的样子,孩儿他爸幸灾乐祸地打趣,“你不是说干一天农活没问题么?不是还夸自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么?咋就成狗熊了?……”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狗熊,还是一只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的狗熊!“我咋就成这了?!”这句话顿时出现在我的脑海,我认真地在记忆力搜索着最近一次下地干活的时间,想起来了,是去年5月中下旬回家收割油菜,再确实没有比这更近的经历了。 


    我之所以夸下“一把好手”的“海口”,因为曾经的我应该是这样的。在马家堡的东洼里、南塬上、军械库、上埝顶、六厘地……我跟着家人牵过牛、耱过地、踩过耙、扛过锄,嘿嘿,还拉过架子车…… 


    在这些农事里,牵牛最轻松,锄地最让人破烦,因为这些地方要么是在春季的麦地,要么是在夏季的果园,要么是在暑期的苞谷地里,甚至还会是棉花地里,一人一行,简单机械的动作除去两顿饭的时间,要从早晨太阳升起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最头疼的还是自己的那行地啊,在我的眼里好像永远也到不了头,因此我总是习惯于锄锄停停,这时大人就会说“干活,不怕慢,就怕站。”父亲还曾趁着干活的间隙,给我讲过走路的人不停歇撵上骑自行车人的故事,可是我还是改不了停停歇歇的毛病。 


    耱地最有意思,因为在耱上的是我。那时,家里的大黄牛还在,耱地是每次平整土地的最后一道工序,也是牛出力的时候。等父亲给牛带上“牛跟头”,有的地方也叫“牛轭”,把耱绑好,我就两脚分开跨立在耱上,左右手各持着自牛橛子而出,经过“牛跟头”上引出的一根绳子保持身体平衡。随着“驾”一声响起,牛就在父亲的牵引下朝前走,田地里稍大的土疙瘩也会在耱下细碎。有时,我也会拽着牛尾巴踩在耱上,父亲常说“地不骗人,你对她咋样,她就对你咋样”。我们姐弟四人都是沿过耱的人,耱过之后的田里,不仅土质细腻,而且保墒,更利于种子的生长。 


    牛在田里除了一有机会就会伸长脖子够着近处的青草来两口外,嘴也不会停下,因此我时常会听见它“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当然了,谁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在正在干活的时候解决一下它的“个牛问题”,每当我手里还拽着牛尾巴时,总是会想到这个问题。等我再大点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凭借双手上的绳子完全控制牛的方向,父亲也就不用牵牛了。 


    最辛苦的是拉架子车。因为我始终没有长成个大个,饭量又不行,所以没有力气。而这活恰恰是个体力活,不像学习,只要努力总会有进步,这个即使你当下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见得会让负重的架子车前行一步。因此,小时候我总是走在架子车后面推车的那个,尤其是在收获的季节,在车后的我总是被眼前的麦秸杆、苞谷杆、油菜杆等等遮住了身影和视线。 


    于是,我总是梦想着能有一天自己掌握架子车的方向。可父亲总说“攒着力气去学习吧!”好吧,我就努力地学。大一寒假回来,我提议和弟弟一起清理羊圈,我们仨用耙子的用耙子、拿锨的拿锨,克里马擦的出满了一车羊粪。这次,我拉车他俩推车,没有刻意,也就那么回事吧! 


    其实,种各类蔬菜的活计也是很不错的。这个持续时间不长,但手续繁多,挖坑、浇水、栽苗或者撒种子、覆土,下来就是耐心等待了,很快地你就能看到或者吃到自己栽种的蔬果了。可是,对于那时的我来说,野外的天地宽广,似乎什么也容纳不下那颗疯长的心。 


    趁着家里人忙的没时间管我,我便跟随者比我大的孩子,身后还跟着一群比我小的,撒开腿脚满世界的跑,能按时回家吃饭就不错了。春天在沟里爬树捋榆钱、捋洋槐花,夏季逮蝎子、捉知了、烧麦子、摘野葡萄、摘羊撅撅、羊奶奶,秋天烤红薯、烤玉米、摘酸枣,冬季着实没什么好玩的了,闲来无聊只能堆堆雪人,帮家里人给豆腐锅底下不断地添碳,顺便烤烤红薯、烤馍、烤包子。 


    即使此时的我躺在床上,却依旧能感受到爬完树之后脚脖子的通红,能看见被耱带起的黄土糊满的脸,被苞谷叶子划得痒痒的手臂和脖子……那时,父亲总会说,“娃呀,看农民辛苦不?好好学习吧,考上大学了就不用背日头了!” 


    透过我家北窗不用伸长脖子,就可以看见隔壁院那排两层小楼的后院,尤其是每户后院那不大的一块土地,这可着实是把孩儿他爸羡慕坏了,所以他总是很乐意地跟着我回我家下地,从以前那个太阳下溜一圈都会晒伤皮肤的人,变成了现在熟练地割油菜,跟着父亲碾场,拿着把园艺剪修修葡萄条、剪剪苹果枝的人。 


    因此,他说,有块地种种,也是不错的! 


    我说,那我不是亏得慌了,种地的话,我干嘛那么努力地学习呢!(陈银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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