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白水矿的先辈开拓者

2021/6/12 20:54:38 人评论 分类:矿山文学

    知道王鲁斋这个名字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的动乱年月。当时我和我的小学同学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参加一场批斗王鲁斋的大会。由于坐的太远,没有看清先生面容,只记着墙上贴着五个白纸黑字的大字:“批斗王鲁斋”。 


    了解王鲁斋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事啦。当时我在蒲白技校上学,我的恩师王双全就是王鲁斋的长孙。从他那里我了解了更多先生的故事。 


    研究王鲁斋,是在建党一百周年来临之际,整理矿区先辈人物资料的时候。我从大量的资料中看到了许多先生在创建新生煤矿时的故事。 


    王鲁斋,生于陕西省白水县放马村一个贫寒家庭里。青年时期办教育。自上世纪三十年代后,致力于矿业,是蒲白矿务局白水煤矿的主要早期开拓者。在白水地方主办教育期间,不仅桃李满园,而且自一九二七年至一九三二年曾先后以巧妙方法掩蔽和营救遭受国民党反动派迫害的革命志士仁人(多是共产党的地下党员),为民族解放做出过积极贡献。 


    一九三六年,张学良、杨虎城二位爱国将领,主张一致抗日,反对内战。这个正确主张,遭到蒋介石的反对,蒋提出“中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严令张、杨二将军进攻陕甘宁边区。张、杨二将军迫于无奈,进行兵谏,于十二月十二日逮捕了蒋介石。各县的国民党县党部暂时停止了活动。王鲁斋借这个机会回到了家中。刚好,白水新生煤矿筹建工作开始了,在李子余的推荐下,王鲁斋到了新生煤矿工作。刚到煤矿,一切条件很差,食宿各方面都非常困难。有人看见这种情况笑着说:“你为什么要来受这罪?”王鲁斋以笑置之。以后,各县县党部的工作恢复了,耀县县党部来信叫王鲁斋赶快去工作,并汇来半月工资。王鲁斋拒绝了,他认为在煤矿上工作虽然暂时不挣工资(刚到矿上三个月只管吃饭不发工资),但是,干的是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事,在县党部虽然每月挣工资五十元,但是干的尽是些违心的事,挣钱虽多,感到痛苦。因此,就安心在煤矿干了下来。 


    白水新生煤矿股份有限公司筹建后,王鲁斋于一九三六年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即为该公司重要成员之一,历任公司事务股副股长、营业科科长、襄理、副矿长等职。 


    新生煤矿是白水人士王子中、李象九、李子余、刘子威、田一明等和西安人士韩仲鲁、徐裕如、刘楚才窦荫三等办起来的。王鲁斋到矿后,利用有名的陵角井开始安装机器,修建住房。1937年1月10日机器就开始生产提煤,开始是小规模生产,日产煤三四十吨。 


    1937年卢沟桥事变以后,关外煤炭完全运不到陕西来了。西安的工厂及电厂继续开工已成问题,政府因此对新生煤矿重视起来,并派铁道兵团修建渭北轻便铁路,准备运新生煤矿的煤炭,供给西安各工厂及电厂。因工程浩大,修轻便铁路需要时间,而工厂又急等煤用。省上有关方面让新生煤矿用马车把煤运到白堤临时车站,然后用轻便车运到渭南站装火车运往西安。当时在矿上具体负责的王鲁斋立即从白水冯雷一带雇了一百多辆马车,把煤很快运到白堤临时车站。不几天,省上和蒲白铁路派人来检查,看见白堤车站已堆放了一千多吨煤炭,他们非常高兴,并表示了感谢。随着外运增加,矿上小规模生产已经不能适应实际需要了。为了支援抗战,1937年下半年,由王鲁斋负责,扩修了井筒,1938年竣工。提升绞车也由0.5吨改为了0.75吨。锅炉由三节的改成了四节。由于设备的更新,原煤产量由日产三、四十吨增加到了八、九十吨。1943年,由于王鲁斋精通业务,又被调到渭北轻便铁路办事处工作,专营新生、新兴煤矿煤炭外运。 


    国难当头,他为民着想,投身煤炭事业,在客观上帮助了抗日救亡战争的顺利进行。在此期间,他经常以科长、襄理、经理的身份深入矿井,和工人共同劳动,体验工人生活。他曾提议解决了矿井底下工人的用水问题,还参与筹建了渭北运煤轻便铁道。他为振兴地方民族工业所付出的辛苦和努力,受到矿内外人民群众的一致称赞。因此,旅省同乡会曾推荐他当上县临时参议会议员,把为煤矿职工和全县人民说话的权力委托给他。 


    一九四七年九月“白水起义”之后,白水城区成了敌我拉锯区,群众生活受到了影响,工人的生产情绪下降,生产效率不高。但工业、民用都需要煤,特别是数十万解放军聚集在史官一带整训,更需要煤。而当时主持矿上工作的经理、襄理住在西安都不愿回矿。王鲁斋看到这种情况,毅然挑起领导全矿职工开展生产的重担,以实际行动支援了解放军的整训,解决了工业和民用煤的困难。同时,在矿上的积累十分有限的情况下,王鲁斋曾多次派人和人民政府负责人杨培才联系,帮助解决政府物质困难,尽心尽力支援民族解放和新生的人民政府。 

    白水第二次解放后王鲁斋按照党对民族工商业的政策“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私兼顾,劳资两利“,积极开展工作,使一度不景气的生产情况迅速走上正轨。1949年10月,王鲁斋担任了解放后的新生煤矿经理。 

    一次,宋炳祥在煤矿业同业工会一次会议上提出要帮助职工家属建立家务。王鲁斋响应这个号召,让矿上木工给职工家属做了四十个纺花车子,让家属纺线织布,减轻丈夫的负担。家属对共产党和毛主席非常感激。她们说:“东西虽然是矿上发的,实际是共产党和毛主席带来的幸福。” 

    一九四九年,华北解放大军南下解放大西北和西南时,白水县人民政府通知矿上:“凡是支援部队的车辆来矿拉煤时,只要拿有政府或部队的条据尽量付煤,以后算账”,王鲁斋积极照办。有一次敌军马某忽然窜扰过来,某矿把煤价涨了,新生矿煤价未动,仍照常供应支援解放军的车辆。工作组批评了某矿,表扬了新生矿。 

    同年春蒲城以南尚未解放,白水县人民政府尚在尧禾办公,同志们买不到水笔,有人问王鲁斋能否帮忙购买。他立即派一干部以给矿办事为名,由西安买回二号金星笔一打,亲自送到尧禾交给薛县长发给大家使用。薛县长硬要给钱,他坚决不要,说是矿上送给大家使用的。他认为这样做就是帮助革命,就是报答党和毛主席及政府关怀照顾自己的恩情。 

    一九五0年春,中共白水县委杨建舟书记亲自到新生煤矿视察,听取了王鲁斋的汇报,帮助矿厂解决了无法解决的许多困难,生产营业日趋好转。新生煤矿在解放以后才真正的实现了新生。全体职工感激地说:“共产党真好,处处关心发展生产,处处关心改善工人生活。” 

    同年十月,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王鲁斋当了白水县各代会的代表,参加了各代会代表大会,在大会上被选为白水县各代会常委、白水县人民政府委员、土改委员会委员,并奉命脱产参加了伟大的土地改革运动。在土改过程中,一方面宣传党的土改政策,一方面揭露一贯道的罪恶活动。在支肥村揭露一贯道罪恶后,当场有三个一贯道徒声称立即退出一贯道。在土改过程中,还奉领导指示,和李宽夫同志劝说两户地主,主动把自己的剥削量算出来,争取当开明地主。 

    1952年六月,王鲁斋代表渭南地区工商界去北京参加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会员代表大会筹备会议。陕西省共去了五人,宝鸡市一人,延安一人,汉中一人,渭南地区一人和省商业厅一位副厅长。在会上听了陈叔通主委(全联主委)、陈云主任(经委主任)的报告,以及其他领导同志的讲话,对私营工商业者应走的道路有了更明确的认识。 

    在这次大会上,王鲁斋光荣地见到毛泽东主席,这是他终生感到最光荣的一件事,也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一件光荣事。周恩来总理在毛主席接见全体代表后,给大家讲了三个多钟头学习《共同纲领》的重要意义。这一天陪同毛主席接见全体代表 的领导人除周恩来总理外,还有林伯渠(主持接见会)、何香凝、李济深等。全体代表对毛主席、周总理以及其他领导同志对私营工商业者这样重视,非常感激。都愿在党的领导下,努力学习,加强改造,把企业搞好。 


    解放后,王鲁斋被推举为各界委员会代表和常务委员会委员,“三反”、“五反”运动,担任了工商界“五反”运动副组长。后又代表渭南地区私营工商业界去北京参加了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筹备代表会议,受到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的亲切接见。是年十月,又参加了陕西省工商联筹备代表大会。后来,省工商联成立,先生被推举为常务委员。 

    在对私有工商业改造运动中,王鲁斋率先响应。他多次申请,省政府于一九五四年七月首批批准了新生、东原、建业二个煤矿公私合营。下,在全体职工共同努力下,改善了经营管理,建立健全了各种规章制度。由于改变了生产关系,大大推动了生产力,使产量突飞猛进地增加,八月,陕西省工业厅为了把白水煤矿办成一个现代化煤矿,请了一位苏联专家,在王香斋工程师陪同下,亲临白水煤矿一矿井井下视察指导。视察后,该专家在座谈上谈他视察的印象时,对该矿的煤质好、特别是瓦斯低,备极赞扬。他说只要共同努力搞,这个矿是大有前途的。这对全体职工鼓舞很大,大大激发了群众的生产积极性,因而产量由合营前的一百多吨,不久增加到四百多吨(指一矿井井口)。王鲁斋深深体会到私营工商业只有听毛主席的话,跟共产党走,走社会主义道路,才是自己唯一出路,合营后,由于原煤产量迅猛增加,王鲁斋高兴地写了一首顺口溜:“同样机器同样矿,今昔产量不一样,借问成绩何处来,领导全靠共产党。”用这几名话表达自己高兴的心情。 
此举对推动全省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起了带头作用。与此同时,他把自己的体会写成“我走光明大道”一文,发表在陕西日报一九五五年二月四日第二版上。到了一九五九年,新生煤矿改为国营,王鲁斋仍担任副矿长,直到逝世。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九月二十三日,矿上的造反派要求矿党委停王鲁斋的职,王书记答应了,宣布立即停了他的职。停职后,正矿长赵启才对王书记说:“王鲁斋是白水县人民委员会委员,又是省县人民代表,咱不和县上联系,停了他的职有些不妥。”该书记说:“他年纪大了,不能再做多的工作了,已经成了矿上一个包袱了,正好借此机会把他清除出去,免得再背这个包袱”。不仅停了他的职,而且从九月二十八日起,把他下放到煤厂给汽车装煤,名曰:“劳动改造”。劳动了几年,六八年九月又关进牛棚,劳动时放出来,劳动毕又关进去。但由于老工人处处替他说话,社会上许多人也一致说他是好人,在矿上干了多年,是有功劳的,不应受这些折磨。因此,造反派对他的态度才有所转变,白天住牛棚,晚上还准其回家休息。 

    在此期间,造反派召开了两次群众大会批斗王鲁斋,开小会批斗是经常性的事情。还被勒令戴上高帽子游过几次街。当时加的罪名是资本家剥削过工人,质问他为什么要入股?勒令他书面答复;说他是刘少奇的孝子贤孙,批判刘少奇时把他和其他所谓有问题的人一起拉去陪斗,还得把他们制作的刘少奇像扶住。他们说,六O年王鲁斋在北京开会受过刘少奇的训,刘少奇接见过他,回县后传达过刘少奇的黑指示,还说他是白水煤矿一颗定时炸弹……等等。以后,又给他加了一个中统特务“莫须有的罪名”,因找不到王鲁斋当特务的事实和证据,以后改口说,王鲁斋和特务挂上钩了,现在看来这当时都是信口乱说。 

    后他们没要。 

    有一次,造反派说要大会批斗王鲁斋,一位造反派头头会前对他说:“你在批斗会上要好好接受群众的意见,可不能和群众顶牛。”王鲁斋说:“是我的问题我当然接受,若不是我的问题,我不能胡乱都接受。”造反派头头再没说啥。偏不偏就有一个所谓积极分子在批斗会上捏造说:“你当经理时开个面房,给工人发下的面用手一捏都是粘瘩。”他又质问王鲁斋:“你说有没有?”王鲁斋说:“我没开过面房。”他老羞成怒说:“你胡说!站起来!”王鲁斋立即站起来。主持批斗会的人知道这话是捏造的,马上命令王鲁斋:“坐下!”工宣队是铜川王石凹煤矿造反派派来的,该队指导员王焕民听了这话,马上在知情人跟前问:“王开过面房没有?”众人都说没有。该指导员会后把这个胡说八道的所谓积极分子曾批评了一顿。说:“你讲的不是事实之言,不要质问,人家不承认,会场就凉了,会影响批斗会顺利进行。”以后,这个所谓积极分子再未敢造谣惑众。 


    文革期间,不少外调人员,把王鲁斋整得啼笑皆非。有的人硬要按他们的意志要求王鲁斋证明某人是特务;有的人硬要王鲁斋证明某人是叛徒;有的人硬要证明某人是国民党员,不按他们的意志回答时,他们一看王鲁斋胳膊上带的白袖章,就认为王是有问题的人,于是就大声斥责王鲁斋,不老实,继续包庇坏人。这使王鲁斋非常为难。还有不少人,因为他们村上某家土改中没定成地主,也来找王鲁斋的麻烦,说一九七O年八月二十四日,他们召开了所谓落实毛主席政策大会,在会上宣布王鲁斋有严重历史问题,不能再在矿上工作,以前是以假装积极,混进来的,现在勒令到农村去。会后专案组勒令即日要离开矿厂,不得延误。王鲁斋是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二十五到新生煤矿(白水煤矿前身)工作,到一九七O年八月二十四日经过了三十四年多时间。一生辛辛苦苦工作,兢兢业业干事,人们一致认为王鲁斋在矿上干的是有功劳的。但在文化大革命中却落了个假装积极,混进革命队伍,最后勒令回农村中。对此王鲁斋自己实在想不通,但慑于造反派和某些领导的威力,他不敢和人争辩。想到“文革”中把许多无产阶级老革命家有的被折磨死,有的被打成残废,自己和他们相比还算幸运的。 

    王鲁斋在“文革”中虽然受到这样那样的折磨,但是自己却下过这样的决心:“无论在怎样艰苦的环境中,要牢记党的恩情,决不做不利于党的事情”,这一点要永远坚持不忘。 

    一九七一年下半年,中共陕西省委统战部在渭南地区召开统战会议,省统战部负责同志问白水统战部的同志说:“白水把王鲁斋的问题怎样处理了?”白水统战部同志说:“听说白水煤矿把他处理回家了,处理时,并未和县统战部联系。”省委统战部负责同志指示白水统战部同志把王鲁斋的材料立即报到省统战部,由省上审核批示处理,并说:“这个人你们白水无权处理,他们矿上更无权处理。(这是白水统战部参加渭南统战会议的同志说的)。”白水统战部把矿上造反派给王鲁斋捏造下的假材料要来上报省统战部。省统战部审核后,认为尽是一般历史问题,处理回农村是错误的。批示必须很快恢复原职,扣发的工资应如数补发。这个指示下达后,林彪反革命事件发生了,白水县委统战部负责办理此事的同志又病倒了,因此,搁置了一个时间。后经县统战部许重荣经手办理,又经过许多周折,到一九七三年九月恢复了王鲁斋的职务,补发了工资,使他仍以副矿长名义到矿工作。王鲁斋感动得不知该拿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感激的心情。 

    回矿以前,也就是一九七三年九月十一日(农历八月十五日)矿上两位领导和中共白水县委统战部许重荣亲临王鲁斋家。在统战部许重荣主持下,在王家召开了一次座谈会。参加的人员有:白水煤矿李秀珊主任、汪森副主任、门公公社因开会未来人,委托大队支书代表他们参加,大队副支书、第七生产队队长、王鲁斋的两位兄长和两个儿子都参加了座谈会。首先由统战部许重荣说明召开座谈会的意义。矿上两位主任接着都发了言,大致说,今天来一方面请王矿长回矿,恢复原职;一方面向王矿长道歉。原先处理王矿长时受了极左路线的影响,把王矿长处理错了,特来道歉;大队正副支书和生产队长先后都发了言,一致赞同王鲁斋在生产队劳动的很好,给社员们作了做好工作的榜样等等。最后,王鲁斋发言对党和政府的关怀照顾,表示衷心的感谢。并提出为了报答党和政府的恩情,要全心全意听毛主席的话,全心全意跟共产党走,全心全意接受改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当天,王鲁斋没有回矿上去,约好矿上把他住宿的地方准备好,再派车来接。九月二十四日(农历八月二十八日)矿上来车把王鲁斋接回矿上。 

    王鲁斋先生的言行和贡献,使他赢得了良好的社会声望。一九五二年,他加入了中国民主建国会。自一九五O年起,他先后任省人大代表、省政协委员、民建省委委员、省工商联合会常委、白水县人民委员会委员、白水县土改委员会委员、政协文史委员会委员、《白水县志》编纂委员会副主任、白水县工商联监督委员等职。这些社会职务,把他的人生舞台扩展得很宽很大,使他的人生变得丰富而多彩。 (党礼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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