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实行了打包干责任制已经没有几个人在这么毒的日头底下下死苦,大半个中国人这时都在睡午觉。没有一两个人来买东西,在睡椅上半躺半卧的吉祥老汉也渐渐地迷糊了。忽听柜台外有人喊:
“哎,老汉子,来一盒大雁塔!”
吉祥老汉一颤,心里骂道:
“狗日的把人吓了一大跳。”
但一看是买主来了,马上陪上了笑脸。几个初中学生来买东西,他们那里来的零花钱,八成是从他妈的炕席底下偷的。利益驱动的吉祥老汉心想送上门的钱不赚白不赚,到了口的肥肉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他答道:
“一包四毛,还要啥?”
“要的多了。五瓶汽水,二斤点心,三斤饼干……”
“一共五块三毛七。”
吉祥老汉拨拉了一阵算盘珠子算好了帐。几个娃娃当中那个细眯眯老鼠眼脸庞黑黝黝叫辉娃的他认识,是邻村贺家的,他大(陕西关中方言,即父亲)是大队小学的民办教师,其他的就不认识了。只听一声“快跑”,那个黑脸大喊一声,几个娃娃抱上东西向村北跑了。
吉祥老汉气炸了肺,气急败坏地骂:
“狗日的黑贼,我日你妈,哪里有买东西不给钱的道理?”
“辉娃,羞你姓贺的先人呢,你大还讲究是人民教师怎么就教育下你这贼种种,狗日的比土匪还劲大(方言,厉害的意思)!”
他日了急,穿了个大半截裤光着上身赤着脚从柜台里跳了出来,撵出了村。
白白的让几个狗日的拐了五块三毛七,整整五块三毛七呀,日他妈的赔死了,吉祥老汉几乎要哭出声来。
“哎呀,日他先人的疼死啦!”
原来他被路边长的一种叫刺骨椎的草扎了脚,烧疼烧疼的。吉祥老汉抱着脚哭出了声,他眼看着几个贼眉鼠眼的杂种钻进了路边的玉米地没了踪影。(马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