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里的林场现在叫森林公园,距白水县城大约二十公里。林区面积 十余万亩,是陕西最大的人工造林基地,拥有许多品种的野生动植物资源,还有景色壮观的大神山、斩断山。传说中的马刨泉、石梯子等景点也在那里。每逢夏日,林区绿浪起伏,连绵数里,一望无际。那里古木参天,绿树苍翠,奇花异草,珍禽鸟兽,深壑幽谷,清溪长流。春天山花似海,夏天青绿叠翠,秋天层林尽染,冬天银装素裹。雄伟的山峰景观,幽静的溪谷景观,秀丽的植物景观,神奇的气象景观,巧妙地融合为一幅怡人画卷。
北山地处渭北高原残山残原地带,北靠黄龙山、西倚雁门山,主要优势树种以刺槐为主,由此带动起来的养蜂业也成为当地的主要经济来源,槐花蜜成为远销各地的品牌产品。
初夏之日,本是最佳的游览季节,但受新冠疫情的影响,各地都强化了防控措施,提倡非必要不外出。整个山道上不见人影,只有随处可见的放蜂人在忙碌着。大山里的树木全换了新绿,一些草本植物凝绿滴翠,五彩缤纷的奇花异草从中,彩蝶上下飞舞,灌木从中野兔、松鼠等小型动物时隐时现,草地上锦鸡在悠然自得地漫步寻觅食物。置身在这天然的动植物园之中,神清气爽,尘念荡然。树叶沙沙,虫儿啾啾,鸟儿悠悠高唱,仿佛大自然给我们奉上了动听的交响乐。此时此刻我深深感到,所谓的我们聪明的人类,在茫茫的大山深处是多么无助,在无限的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等到盛夏暑日,山下城中热浪袭人,酷热难耐之时,这里却凉风习习,清净幽逥,实为避暑度假之佳地。
好多年以前,附近的农民会在夏日里带上自己做的面皮、凉粉等夏日饭食,在北山里的路边叫卖。后来一些见过世面,思想活络的人还在山中的一块平缓地带上搞起了农家乐。除了售卖凉皮、凉粉、饮料一类以外,还兼营养殖场。养殖场里养殖的大都是从山里捡来的野鸡蛋,经人工孵化出来的野鸡。游客们可以用弹弓或者是弓箭去随意射杀。只要击中就归你所有,要么掏钱买走,要么由老板就地宰杀,帮忙加工成大盘鸡大吃一顿。虽然明知道这是个坑,但是许多人还是乐此不疲。在秦岭大兴土木的时候,北山里也把这种农家乐取缔,在原址建起了一座红楼,当地人称作别墅。秦岭整治以后,别墅自然不敢用了,于是门口挂了一个管理站的牌子封闭起来,严禁游客入内,这样一来关于红楼的传说,又多了一份神秘。
车一进山,空气立马清爽了许多,心情也随之舒缓。越往前走,道路越崎岖,越窄,弯越多,树木也越来越茂密,两旁的树冠基本抱在了一起,难分你我,搭成一条长长的凉棚,遮天蔽日,阳光只能从叶缝中挤进来,洒满一地斑斓。此时摇下车玻璃,打开天窗,任清风横冲直闯,任花草扑鼻炫目,任树枝拍打车身。车子行驶其间,时而急行,时而急转,时而刹车,满车的欢呼和笑语。 偶尔还能看见受到惊吓扑楞跃起的野鸡。
每次北山回去,都要捎带买一些槐花蜜,分享给家人或朋友,这次也一样。我们在一个放蜂老农的帐篷前停下。老人正在收蜜,他干这行已经几十年了。当我们提出想看看他摇蜂蜜时,他停下手中伙计,让我们戴上帽子和纱巾,随他一起来到蜂箱跟前。
老人边示范摇蜜边给我们介绍着。蜂蜜是蜜蜂采集花蜜酿造而成。蜜蜂采蜜的过程首先要从植物的花谈起。植物为了吸引昆虫前来为其授粉,便在花的花蕊里分泌透明的、甜甜的花蜜,蜜蜂即会前来采蜜。蜜蜂凭着像抽水机样的长吻把花蜜吸入体内的蜜囊中,蜜囊像一个装东西的袋子,蜜蜂采满袋子后,飞回蜂箱,将蜜囊中的花蜜吐在巢房中,再由蜂箱里的内勤蜂进行后续的酿造。
内勤蜂会不断地煽动翅膀、舞动身体,蒸发掉花蜜中过多的水分,使含水量降低,从而形成高浓度蜜液,以抑制各种微生物的生长。同时分泌消化酶,将花蜜不断地吸进又吐出,使转化酶与花蜜混合,进而将原有的蔗糖转化为葡萄糖和果糖。最后蜂蜜将成熟的蜂蜜封上蜡盖,蜂农取出后通过摇蜜机得到成熟蜜。
看完摇蜜,当我们提出想购买一些蜂蜜和蜂王浆时,老人除了按我们的要求灌装封好,临毕又一人送了我们一小瓶蜂蜜,还抓给我们一些蜂胶品尝:“山里产的,多拿上些吧。"望着这些价廉物美而又人情味浓郁的特产,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想想城里的小贩为了牟利,缺斤少两,不禁对放蜂人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敬意。
大山为放蜂人塑造了最质朴、最真实、最纯美的天性。作为出生在城里的我们这一代,早已失落了很多东西。在物欲横飞的今天,在人人为了名利而抛弃本真的世俗社会里,我们终日在名利中疲惫劳累,虽然有时获得了较多的物质来安顿肉体,看起来比放蜂人过得好,过得舒服,其实,活得很累。我们的心正在遭受自己欲望的折磨,我们的灵魂正因繁杂的世俗生活而痛苦。
面对心灵简单而朴实的放蜂人,我迷恋城市的思绪又有些起起落落。其实,活着,不需要和别人攀比什么,不必要过和别人一样的生活。活着,最重要的是活出自己的人生色彩。这样的生活应该才是属于自己的生活。(党礼平)